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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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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瀾天有十個皇子,只一位是嫡出,就是那日的太子夜鸞崢。”

想起太子夜鸞崢那輕蔑的眼神,阮淇換用鼻子出氣,排空了郁氣,又道:

“夜瀾天卻只有兩位公主。”

阮淇發現兄長眼神亮了亮,果然是找那假小子,阮淇在心裏嘀咕了一句。

“一位嫡出公主是那夜鸞崢的同胞親姐,閨名鸞心,另一位庶出的名喚綺珠,鸞心公主已經及笄,這準駙馬就是那日聶雲昭。另一位公主尚待字閨中。那青鸞釵也查了,十有八九是南煙聖物,據說鸞心公主及笄的時候,夜瀾天從神殿請出,做了公主的及笄禮。”

阮淇見阮沛飲下餘茶,一副了然的樣子。

鸞心公主,我們很快會見的,阮沛撫了撫腰間的雪煙,暗自想著。

“皇兄,我們在這煙都呆得半月有餘了,到底何時回去啊,我實在是受不了這滿城的桃花味兒了…”

話還沒說完,阮淇又朝茅房跑去,那抹該死的桃紅蠱惑。

阮沛看著他跌跌撞撞的往外跑,那身形確比剛出來時瘦弱了好幾分,這三月的煙都滿城桃花,南煙人更是有用桃花入食的習慣。

桃花酒,桃花茶,桃花糖,菜品中更是以桃花入菜點綴,色澤雖美,可惜他這妙弟對桃花過敏,食不得半點桃花,這下可好,桃花盛放的季節,尋遍煙都竟不得半點未入桃花的吃食。已經腹瀉好多天了。

看著阮淇半死不活的樣子,從公主處要回勾陳玉之後,須帶他速速歸國。阮沛回味剛入口的那抹桃紅,星星點點的香甜,鋪展在舌尖,蔓延到心房,煙都的桃花真是勾人啊,若不是阮淇,還真不想那麽快回去。

恍惚間,主路兩旁越發聒噪起來,想是那藩王世子們入城了。

“為首的就是年王爺的獨子年赫。”

說書先生見世子入煙都,停止說書,開始做起解說起來,身邊圍著成群的百姓全都直楞楞盯著他,充滿了求知欲,一聽是年赫全都爭先張望起來並伴隨不絕的歡呼聲。

“年赫跟大將軍聶忌海的獨子聶雲昭一樣,曾制服北境狼王。”

雖然這事兒在煙都,眾人早已經如雷貫耳,但是說書先生那奇異充滿說服力的音色,又增加了這段少年戰狼軼事更多妙不可言的傳奇感,一眾看客,歡呼聲愈加瘋狂起來。

“果真是屠狼?先生可曾親歷當年之事?屠狼之時,你可曾旁觀?大呼小叫,可笑之極。”

剛從茅廁出來的阮淇,對那過分炙熱的歡呼聲嗤之以鼻,端起茶童手上的桃花熏香熏起來,吃不得就罷了,熏還是熏得的。

“這位公子竟然連年赫與那準駙馬聶雲昭當年屠狼軼事可是南北東西四國都知道的大事都不曾知曉?那北境的狼王,一狼便可屠殺整村村民,五年前狼王屠殺濁河南岸的成片的南煙村落,還是年赫和聶雲昭聯手屠殺了狼王,方才救下邊民於水火之中啊。”

說書先生的這段屠狼的經歷,整整講了五年,已經鮮少遇到頭一回聽說這段軼事的年輕人了,他把阮淇眼中的鄙夷化作了心中說教的激情,愈發繪聲繪色的講說了一遍,仿佛親生經歷一般。

整個煙都沒有人沒有聽說過這段軼事,煙都人哪怕聽說書的講了上百遍,還是像第一次聽一樣,非常配合的做出各種表情,或驚慌,或緊張,或崇拜。

阮淇看說書先生又開始說起年聶二人的屠狼軼事,翻了個時間夠長的白眼,拐進了廂房。

“皇兄,那說書的又在說屠狼的事兒了,歪曲真相,扭曲事實,我說南煙人卑鄙吧,當年如此卑劣的手段,如今竟成了街頭巷尾的妙談。煙都人蠢笨自此,凈聽個說書的瞎說。”

阮淇看著兄長立在窗邊,嘴角扯出個不屑一顧的角度。

屠狼,就憑年赫和聶雲昭?阮沛眸子突然暗了下來,嘴角抽動,都過去五年了,提到狼王,他就怒氣上湧。阮淇看見了那表情,慌忙閉嘴不言語,猛灌了一大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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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心跟出塵站在一品煙茶肆旁邊的那棵柳樹下的時候,藩王世子入宮的隊伍,剛剛從這裏經過。

鸞心遠遠地瞄到年赫的背影,瞧著他脊背挺得筆直,忽然想起當年年赫十歲生辰那日,他美滋滋穿著一身新衣入宮討賞,他們幾個惡作劇將蛇從年赫的衣領中投入時,年赫上面眼淚鼻涕,下面屁滾尿流的場景。

現在這小子,長到了慣會裝扮得人模人樣的年紀,游個街跟知府巡視似的,嚴肅又板正。

鸞心暗自唏噓不已,悄然感嘆了下流年易逝。

周圍圍觀了成群持扇掩面嬌笑的女子,年赫經過的時候,她們掩面嬌羞,眼看年世子離開了視線,她們轉而彪悍的將繡好的香包瘋狂擲向年赫,為了讓香包飛得夠遠,據說都往裏加了重物,石子兒之類的。

“我往裏加了個刻著我名字的心型鵝卵石,也不知道年將軍拿到沒有。”

一個塗了過量腮紅,四肢和腦袋的緊緊跟身體貼在一起,活像一個快要脹包的粽子模樣的姑娘用不合她身段的嬌滴滴聲音嘀咕到。

鸞心跟出塵對視一眼,出塵小聲說了句“年公子,好可憐。”

鸞心往遠處望去,隨著香包的投擲,世子們恍惚間從被人追捧的人中龍鳳,立時變成了躲避石子兒的過街老鼠,他們在馬背上一顛一顛,似是要墜落了一般。鸞心跟出塵一起,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樓下那抹熟悉的身影落在阮沛的眼裏已經很久了,阮沛舔了舔發幹的唇瓣,像一只狩獵的鷹。

阮沛細想了一下,自從在猖離山遇到那擲釵女子開始,自己就頻頻時運不濟,老被莫名其妙地侵犯,被人扔釵,狼狽逃走,還丟了玉,被人拿劍指著鼻子,還弄傷了手。

稀裏糊塗得到了一柄已經有了命主的軟劍,雖是燼爻所造又如何?這種旁人作命主的兵器帶在身邊,隱患大過好處,若是一日正當使用之時,命主一命嗚呼,神兵變廢鐵,豈不吃虧?

況且阮沛的兵器,神槍炙穹本就是柄神兵。如今盤在腰間的雪煙,阮沛權當它是個造型獨特的腰帶罷了。

越想越覺得此次南煙之行,接二連三飛來黴運,不甚其擾,如今罪魁禍首就倚在那柳樹邊上,跟著一群懷春的少女一道,目光忽左忽右,游移在世子們的臉上。

阮沛突然覺得僅僅要回玉佩,實在心有不甘,定是要找機會捉弄下這位南煙的貴女。

阮氏兄弟倆悄無聲息地跟在鸞心的身後,看著前面那兩人進了一間醫館,阮淇瞪大眼睛盯著醫館大門上方懸著的匾額“簌仙醫館”。

“公主出宮居然來醫館?難道……難道說,是得了什麽不能為宮人所知的奇病?”

阮淇那驚人的想象力此刻光明正大的插上了翅膀。

“前幾日在兵器鋪的時候還自不量力想要偷襲你來著,看著不像有什麽大病,今日就放著禦醫不請,喬裝來醫館,該不會是淫/亂宮闈,懷有身孕了吧?”

阮沛多年來已對他這妙弟的想象力免疫,表現得像是把阮淇的話聽進去了一般,阮淇繼續在耳邊唧唧歪歪,頃刻間,一部公主淫/亂,宮外落胎的後宮野史就從他口中出爐了,熱騰騰的。

阮沛帶著阮淇掠身而起,到了醫館的後院,擡腳隱在了房梁上。

“楊叔,連日來辛苦了,明年運送藥材的事,簌仙會另尋一位鏢師妥善運送,兩年來楊叔操勞,簌仙這裏有些金銀,還望您收下。”

院中一位白衣女子,手持一個袋子,正面對著一位老者。

“萬萬使不得呀,老朽常年受姑娘照顧,當年若不是姑娘出手相救,老朽都葬身深山屍骨無存了,如今老朽還能在簌仙藥館坐個賬房先生,已經知足了。”

老者對著那白衣女子連連作揖。

“那楊叔就拿這袋銀子去西街的南泰票號存好,將來收息養老吧,請楊叔再勿推脫,簌仙看診時辰到了,耽擱不得。”

白衣女子見那老者仍是不收,將那金銀放在了身旁的八角桌上,隨即進了藥館前店。阮沛扯扯頭發撓了撓鼻尖,翻身出院。

“皇兄,那叫簌仙的女子,背影還真撩人啊,看得我心頭發癢。”阮淇整了整衣袖,嘿嘿一笑。

阮沛哼了一聲,挺胸擡頭進了醫館,阮淇“誒”了一聲,也邁了進去。

簌仙醫館內,早已座無虛席,求醫的百姓,排著長隊,扯著脖子,望著門口垂著竹簾的看診室。醫館中間架著火爐,一個巨大的沸騰醋缸正吐著白霧,那濃濃的醋味,熏的阮淇齜牙咧嘴的。

“皇兄,求診的病人裏並沒有那個墮胎的公主。”

阮淇打量了醫館排隊的病人好一陣,開口小聲說,阮沛目光卻一直都在裝藥材的抽屜上,一摞一摞的藥材抽屜,木質的抽屜色澤暗沈,像是有一些年歲了。前店除了剛剛那位楊叔,還有兩個抓藥的小廝。

隨著竹簾一次次被掀起,終於輪到阮沛。阮沛推著阮淇進去。

阮淇不解的回頭看了兄長好幾眼,最後被阮沛按在了看診室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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